林小禾觉得自己的魂魄大概又被震出了窍，这次不是穿越，是纯粹吓的。
苏云澈那句话，每个字都像个小锤子，梆梆地敲在她脆弱的神经上。
KPI？
季度？
老板？！
她张了张嘴，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沾满灵芥末的棉花，火辣辣地堵着，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月光下，仙尊——不，是苏老板——那张脸清俊依旧，甚至因为褪去了平日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寒，显出几分人间烟火的真实感，可这真实感更让她毛骨悚然。
苏云澈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呆若木鸡的样子，他指尖在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玉简上又轻轻一点，界面消失。
他好整以暇地拂了拂宽大的雪白袖口，仿佛刚才那个疯狂加购特辣仙贝的人不是他。
“怎么，”他抬眼，目光平静无波，却带着一种林小禾熟悉的、上司审视下属报告时的压迫感，“需要我给你做个PPT，详细阐述一下当前情况吗，林大美食博主？”
“老……板？”
林小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，“您……您怎么……也……也穿了？”
苏云澈替她把话说完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，“颁奖典礼现场，吊灯砸下来，你没印象了？”
林小禾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一些模糊的碎片闪过——震耳欲聋的惊呼，刺眼的闪光灯，还有头顶骤然袭来的阴影……原来不是晕倒，是事故！
那老板他……“看来是想起来了。”
苏云澈站起身，他身形颀长，即使在这修仙界，也自带一种属于现代精英的挺拔气场，与周遭古朴的环境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。
“我比你早到一些时日。
这个系统，”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措辞，“算是个内部测试版，我是最高权限管理员。”
内部测试版……管理员……林小禾感觉自己像个即将爆开的灵米锅，信息量太大，她需要缓缓。
所以，她的金手指，她的救命稻草，其实是前老板开发的？
她在这修仙界吭哧吭哧做任务、卖灵食，都是在给老板打工？
连客户都是老板本人？！
一种被资本主义魔爪无情伸入异世界的悲愤感油然而生。
“所以……我做的那些吃的……”她艰难地开口。
“嗯，用户体验尚可。”
苏云澈点了点头，表情严肃得像在开产品评审会，“尤其是‘七窍灵蕙羹’的灵气萃取效率和风味层次搭配，数据表现优于预期。
不过，‘麻辣仙贝’的辣度阈值还可以再优化，目前的版本对高阶修士的味蕾刺激强度不够稳定。”
林小禾：“……” 她很想把手里那袋刚采的月华菌扣到这位前老板兼现仙尊头上。
“那……您把我叫上来，是有什么……新的工作指示？”
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出这句话，前世被KPI支配的恐惧再次笼罩心头。
苏云澈看了她一眼，那眼神似乎带着点……嫌弃？
“以你目前炼气期都勉强的修为，除了继续优化菜品，还能做什么？”
他走到亭边，负手望向云海掩映下的层层山峦，“这个世界的规则，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。
系统能提供辅助，但真正的根基，还是修为。
你太弱了，林小禾。”
这话戳到了林小禾的痛处。
灵根低微是她最大的硬伤，就算有系统，修炼速度也慢得像蜗牛爬。
“从明日起，你送来的食盒，附加一份详细的食材处理心得和灵气融合报告。”
苏云澈转过身，下达了新的指令，“另外，系统商城里有几样提升资质的丹药配方，积分足够就兑换出来研究。
我需要一个……嗯，综合能力更强的‘合作伙伴’。”
合作伙伴？
听起来比“打工人”高级一点点。
但林小禾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——“需要”。
老板需要她变得更强？
为什么？
仅仅是为了吃到更美味的灵食？
她不敢多问，只能低头应道：“是，仙尊……老板。”
苏云澈似乎对她的识趣很满意，挥了挥手：“下去吧。
今夜之事，勿要对第三人言。”
林小禾如蒙大赦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溜下了漱玉峰。
回到漏风的柴房，她的心还在砰砰狂跳。
月光从破窗棂照进来，洒在那套系统给的基础厨具上，泛着冷硬的光。
前路似乎清晰了一些，又似乎更加迷雾重重。
但有一点可以肯定，她在这个修仙界的“逆天改命”之路，注定要和那位清冷仙尊（兼前赞助商老板）紧紧捆绑在一起了。
为了生存，也为了口腹之欲（尤其是以后可能能吃到自己做的特辣仙贝），她得更加努力才行——努力提升修为，努力研究菜谱，努力完成老板下达的……KPI。
林小禾叹了口气，认命地拿起锅铲。
至少，现在她知道，那个最大的“客户”，是个口味挑剔但付费意愿极强的自己人（？
）。
柴房里，很快又响起了熟悉的、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响，只是这一次，那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。
而远在漱玉峰顶，苏云澈看着玉简后台刚刚自动扣款成功的“一百份特辣仙贝”订单，满意地勾了勾嘴角。
这个实习生（他内心依然习惯这么称呼林小禾），看来适应得还不错。
或许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，有个知道“KPI”为何物的故人，也不算太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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