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，薄雾如纱，笼罩着沉睡的李家村。
村后山腰，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少年正挥舞着一柄柴刀，动作麻利地砍斫着枯枝。
他叫李大方，约莫十六七岁年纪，皮肤是因常年劳作而形成的健康小麦色，眉眼清秀，眼神里透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与灵光。
“嘿咻！
……”他将最后一根柴火捆好，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，望着山下炊烟袅袅的村落，脸上露出了淳朴而满足的笑容。
日头渐高，他扛起足有半人高的柴捆，步履稳健地朝山下走去。
他的力气比同龄人要大上不少，心思也更为缜密，这让他成了家里重要的劳力。
回到那座略显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落，李大方将柴火整齐地码放在墙角。
灶间传来母亲熟悉的咳嗽声，他眉头微蹙，快步走进屋内，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，递了过去。
“娘，喝点水。”
母亲接过水瓢，慈爱地看着他：“又去砍了这么多柴，累了吧？
快歇歇。”
“不累。”
李大方摇摇头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堂屋正墙。
那里，悬挂着一柄剑。
一柄剑身布满暗红色锈迹，仿佛随时都会碎裂的旧剑。
剑柄缠绕的麻绳早己磨损得看不出原色，与其说是一柄兵刃，不如说更像是一块从哪个废铁堆里捡来的长条铁锈。
这是李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，据说是某位祖先当年行走江湖的佩剑，具体有何来历，早己湮没在岁月里。
村里人见了，多半会笑一句“老李家的破铜烂铁”。
不过呢，李大方却对这柄锈剑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
它挂在那里十几年，沉默，冰冷，与这农家院落格格不入。
他曾好奇地想把它取下擦拭，却发现它异常沉重，远非其貌不扬的外表所能比拟。
父亲生前曾严厉告诫，此物乃祖物，不可轻动，他便也一首遵循。
只是，每当他独自面对这柄锈剑时，心头总会掠过一丝极微弱的悸动，仿佛剑身之内，封存着什么与他相关的东西。
“大方啊，”母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“村头张猎户家前日猎了头野猪，给我们送了些肉来。
晚上娘给你做红烧肉吃。”
李大方收回目光，脸上露出笑容：“好，我去帮您生火。”
午后，他坐在院门槛上，打磨着几件农具。
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，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村中的玩伴，那些半大小子，呼啸着从门前跑过，喊着要去河边摸鱼，邀他同去。
李大方笑着摆了摆手，示意自己还有活计。
他并非不喜玩闹，只是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，他深知肩上的担子。
父亲的早逝让他早早成熟，母亲的病弱更让他学会了担当。
他满足于这平淡却温馨的生活，砍柴、耕种、照顾母亲，便是他的全部世界。
只是，偶尔在夜深人静时，听着窗外虫鸣，望着墙上那柄在月光下更显沉黯的锈剑，他心中会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对外面世界的模糊向往。
那向往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，荡起一圈涟漪，便迅速复归于平静。
他打磨完最后一把锄头，起身将其放好。
目光再次掠过墙上的锈剑。
今日，那剑身上的暗红锈迹，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，竟隐隐透出一丝血色的光泽。
李大方揉了揉眼睛，再看去时，那光泽己然消失，仿佛只是错觉。
他轻轻吐了口气，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，却悄然盘踞，挥之不去。
山风穿过院落，带来远山的凉意，也似乎带来了一声极轻极淡、穿越了漫长时光的……剑鸣。
夜幕，即将降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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