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第几次了?
意识从无边无际的沉眠深处上浮,像是挣脱了黏稠的泥沼。
首先恢复的感知是“冷”,一种空无的,剔骨剥髓般的寒意,并非作用于躯体,而是首接侵蚀着存在的本源。
没有光,没有声音,没有上下左右,甚至没有“我”这个概念。
只有混沌,无序、蛮横、死寂,却又孕育着不可思议狂暴能量的混沌气流,如灰色的汪洋,缓慢而沉重地翻涌。
他“漂浮”在其中。
或者说,他被这混沌包裹、挤压、消融。
最初的“念头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第一颗火星,微弱,却带来了“自我”的锚点。
我是谁?
一个遥远、破碎、属于另一个维度的记忆碎片闪烁了一下——钢铁丛林,闪烁的屏幕,喧嚣的人声……瞬间便被周围混沌气流碾磨成虚无。
不重要。
那些都不重要。
在这里,在这混沌中,他什么都不是。
没有形态,没有名号,只是一点即将彻底湮灭的灵识。
就在那点灵识也要被同化、归入永恒死寂的前一瞬,一股无法言喻的“动静”从混沌深处传来。
那不是声音,而是整个混沌“基底”的震颤,一种规则的雏形在萌动。
来了。
那震颤越来越剧烈,混沌气流从缓慢的翻涌变成了狂暴的激荡。
无序之中,一个难以想象的“意志”正在苏醒,带着开辟一切的决绝与悲壮。
紧接着,是一道“光”!
并非肉眼所见之光,那是“存在”本身对“虚无”发起的第一次冲锋,是“秩序”的利剑劈开“混乱”囚笼的第一次斩击!
无法形容其颜色,无法衡量其亮度,它就这么蛮横地、不容置疑地诞生了,撕裂了永恒的灰蒙。
轰——!!!
无声的巨响在他灵识核心炸开。
他“看见”了,那顶天立地的巨人,肌肉虬结,手持一柄古朴巨斧,每一次挥动,都伴随着清浊的分野,地水火风的奔涌,以及无穷无尽混沌魔神的哀嚎与冲击。
新生的“世界”在扩张,法则在碰撞中生成、稳固,又崩灭。
盘古开天!
他在这开天的伟力中颠簸,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浮萍,随时可能彻底消散。
但奇异的是,那劈开混沌的光,那定住地水火风的力量,在带来毁灭的同时,也让他那点微弱的灵识捕捉到了一丝“生”的契机。
一丝被劈开的、相对温和的先天清气,裹挟着一道残存的造化生机,如同漩涡中的一根稻草,被他本能地抓住、吸纳。
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,灵识在新生世界的法则风暴中被反复锤炼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瞬,也许是万古,当那巨人的身躯轰然倒下,化作山川日月,江河星辰,洪荒初定,他的意识也终于凝聚成形。
他“低头”,第一次有了“视角”。
他看到了一对覆盖着纯净白羽的翅膀,修长的脖颈,尖锐的喙。
神念微动,便能感知到体内那一道源自开天辟地时侥幸得来的先天清气,以及更为珍贵的,一丝微不可查、却坚韧无比的造化之气和混沌魔神遗留。
他成了一只鹤。
一只诞生于洪荒初开,侥幸在盘古开天中存活下来,并窃取到一丝机缘的先天鹤灵。
茫然只持续了片刻,便被一种冰冷的觉悟取代。
穿越?
不重要。
变成鹤?
也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这里是洪荒。
是那个动辄身死道消,大能博弈,天地为棋盘的洪荒!
活下去,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!
他振了振羽翼,尝试适应这具新生的躯体,飞离这片仍在震荡不休的初生之地。
他要找一个地方,消化那丝得来不易的造化,隐藏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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