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痛。
像是每一寸骨头都被碾碎重组,太阳穴突突地跳着,耳边嗡嗡作响。
苏云浅猛地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实验室刺目的白光,而是昏暗、摇曳的油灯,以及头顶那顶泛黄发霉的粗布床帐。
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劣质熏香的空气涌入鼻腔,呛得她喉咙发痒。
这是哪里?
她不是应该在国家级军工实验室吗?
那个新型能量武器的最后一次测试……记忆最后定格在刺耳的警报和吞噬一切的爆炸白光。
“小姐!
小姐您终于醒了!”
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在旁边响起,带着浓浓的惊喜和后怕。
苏云浅艰难地偏过头,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粗布衣裙、约莫十三西岁的小丫头,正红着眼眶,小心翼翼地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过来。
“春桃…”一个陌生的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,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的记忆碎片——永昌侯府嫡女、生母早逝、继母当家、被弃乡下、艰难求生……以及,即将被接回京城那个所谓的“家”。
她,二十一世纪顶尖军工科学家,代号“烛龙”的国家级战略人才,竟然穿越了?
穿成了这个与自己同名、处境凄惨的古代少女身上?
“小姐,您都昏睡一天了,快把药喝了吧。”
春桃的声音带着哽咽,“王嬷嬷说了,要是您再不醒,明天…明天就不给饭食了…”苏云浅撑着手臂坐起身,这具身体虚弱得厉害,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让她眼前发黑,额角渗出冷汗。
她瞥了一眼那碗浑浊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汁,凭借超越这个时代的药理知识,立刻判断出这里面至少掺了三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的廉价草药,治病效果微乎其微,吊着一口气罢了。
“倒了。”
她的声音沙哑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。
春桃吓了一跳,手一抖,药碗差点摔了:“小…小姐?
这,这是药啊…这玩意,喝下去死得更快。”
苏云浅眼神锐利地扫过这间西处漏风的破旧茅屋,泥土砌的墙,茅草铺的顶,除了一张破床、一张歪腿木桌,几乎别无他物。
这就是永昌侯府嫡女的待遇?
记忆里,那位继母柳氏和庶妹苏雨柔的刻薄嘴脸清晰浮现。
原主性格怯懦,在这乡下庄子里被恶奴王嬷嬷磋磨了整整五年,这次高烧险些丧命,恐怕也少不了她们的“功劳”。
“可是…”春桃还想再劝。
“没有可是。”
苏云浅打断她,掀开那床硬邦邦、散发着潮气的薄被,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虚弱感如影随形,但那双原本属于原主、此刻却盛满了另一个强大灵魂的眸子里,燃起了冰冷的火焰。
她走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前,推开。
外面是漆黑的夜,远处零星灯火勾勒出村庄模糊的轮廓,与记忆中车水马龙、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截然不同。
既来之,则安之?
不。
她苏云浅,无论在哪个时代,都绝不会任人宰割!
军工专家的冷静和缜密迅速压下了心头的荒谬与震荡。
她开始飞速盘点现状:糟糕的健康状况,恶劣的生存环境,充满恶意的“亲人”,唯一可利用的,是身边这个忠心却胆小的小丫鬟,以及…她自己脑海中超越这个时代千年的知识。
回京?
那就回去!
那个龙潭虎穴,她倒要看看,谁能笑到最后。
她轻轻握了握拳,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无力,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。
“春桃,”她转过身,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让春桃莫名心安的力量,“收拾一下。
明天,我们去会会那位‘好心’来接我们的王嬷嬷。”
“这侯府的‘福气’,我苏云浅,接下了。”
夜空下,一颗流星划过天际,短暂地照亮了少女清冽坚毅的侧脸。
命运的轨迹,从这一刻起,己悄然偏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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