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窗外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
“去查查这栋楼所有住户的电费单，尤其是，席岚家的。”
“苏秦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电话里，高玥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“我的无人机昨晚被小区的孩子用弹弓打下来了！镜头都碎了！我现在被你们小区的保安列为头号危险人物！”
“你现在让我去查电费单？你是不是疯了？”
我能想象到她此刻暴跳如雷的样子。
“高记者。”我平静地反问她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。
“一个靠着低保和助学金生活的家庭，一个声称连三百块房租都付不起的租客。”
“你觉得，她家每个月高达上千块的电费，正常吗？”
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。
一个普通家庭，就算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，也绝不可能用到这个数字。
“……我马上去查。”高玥的声音变得干涩而凝重。
她确实有她的门路。
不到一天，她就利用自己的媒体关系，从电力公司内部搞到了整栋楼近半年的电费缴纳记录。
结果，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。
席岚家的电费，每个月都高得离谱，稳定在五千到六千之间。
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，是她家楼下，一个三代同堂、子女常年开着电脑工作的家庭，月电费最高也没超过八百。
“我需要进去看看。”高玥在电话里说，“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。”
“周五下午三点。”我说，“席岚那天满课，要到晚上才回来。”
周五下午，高玥伪装成社区的网格员。
穿着蓝色的工作马甲，以“检查老旧小区线路安全，排查火灾隐患”为由，敲开了席岚家的门。
当时，只有席岚的父亲一个人在家。
他依旧坐在那张轮椅上，面带慈祥又有些腼腆的微笑，对高玥的到来表示欢迎。
“同志，辛苦你们了，快请进。”
高玥按照我事先的嘱咐，直奔主题。
“大爷，我们主要检查一下用电量大的地方，特别是空调插头。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状似无意地走进了席岚父亲的卧室。
卧室很小，收拾得却很干净。
但一进去，高玥就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。
她借着检查插座的动作，视线在房间里快速扫过。
“大爷，您这屋里……是什么味道啊？”她故作好奇地问。
“哦，这个啊，”席岚父亲的笑容不变，“我女儿学的设计，你晓得吧？经常在家里画图纸，用一些颜料啊、松节油啊什么的，散不掉呢。”
理由天衣无缝。
但高玥没有放弃。她的目光，最终落在了那张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实木床下。
床沿垂下的床单，几乎遮住了所有的空间，只在角落里，留下了一道微小的缝隙。
她假装不小心掉落了手中的电笔，顺势弯腰去捡。
就在她低下头的那一瞬间，她通过那道缝隙，看到了床底的景象。
她的瞳孔，在那一刻缩成了针尖。
床底下，根本不是什么杂物。
而是几台正在高速运转的，发出“嗡嗡”低鸣的特殊机器。
高玥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。
她强忍着惊骇，捡起电笔，直起身，对席岚父亲笑了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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