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速三米每秒，西南偏西，目标距离八百米，修正角两密位。”
耳机里传来观察员老周的声音时，凌锋正趴在海拔一千二百米的鹰嘴崖顶端，迷彩服外裹着的吉利服沾满了枯草与碎石，整个人像块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岩石。
他右手食指搭在88式狙击步枪的扳机上，目光透过瞄准镜，死死锁着下方河谷里那个穿黑色夹克的身影——跨境武装头目“狐狸”。
河谷里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，刮过耳边时发出“呜呜”的轻响，凌锋却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。
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稳稳压在“狐狸”的肩胛处，那里是防弹衣的薄弱点，也是能一击使其失去行动力的位置。
“各组注意，‘狐狸’身边有六个护卫，呈扇形警戒，左翼两百米有重机枪哨位。”
老周的声音继续传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，“指挥部指令，等‘狐狸’进入预设伏击圈，由突击组正面牵制，狙击组负责清除重火力，再抓活的。”
凌锋皱了皱眉，视线从瞄准镜里移开，扫向河谷上游的伏击圈位置。
那是片开阔的滩涂，无遮无拦，突击组要是从那里冲出去，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火力网里。
他按下耳麦的通话键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老周，滩涂无掩体，突击组冲锋会有伤亡风险，能不能调整方案，我先打掉重机枪手，你们从右翼的树林绕后？”
“不行！”
耳麦里立刻传来连长赵刚的吼声，“凌锋，指挥部的指令你也敢改？
伏击圈是提前勘察好的，按计划来！”
凌锋没再争辩，重新把目光落回瞄准镜。
他知道赵刚的脾气，更清楚边境任务的纪律性，但他看着滩涂里那些裸露的鹅卵石，心里总觉得发慌——那片区域太“干净”了，干净得不像“狐狸”这种老油条会轻易踏入的地方。
“狐狸”的队伍还在缓缓移动，黑色夹克在枯黄的草丛里格外显眼。
他走得很慢，时不时停下跟身边的护卫低声交谈，眼神警惕地扫过西周，完全没有要加快脚步进入伏击圈的意思。
凌锋的手指在扳机上轻轻摩挲着，指尖的触感让他冷静下来。
他开始仔细观察“狐狸”身边的护卫：左侧第三个穿迷彩裤的男人，右手始终插在腰后，走路时身体微侧，明显是在护住腰间的东西——很可能是手雷；右侧那个戴鸭舌帽的，频繁抬头看天，不是在观察环境，更像是在确认什么信号。
“不对劲。”
凌锋心里咯噔一下，突然想起三天前截获的情报里提到，“狐狸”这次带了批“特殊货物”，要和境外买家交易。
这批货物连具体品类都没查清，指挥部只给了“务必活捉‘狐狸’，查清货物去向”的死命令。
就在这时，“狐狸”突然停下脚步，抬起头朝鹰嘴崖的方向看了过来。
尽管隔着八百米的距离，凌锋还是能从瞄准镜里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冷笑。
紧接着，河谷上游的滩涂里突然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轻响——那是绊发雷的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！
“突击组撤退！
有埋伏！”
凌锋几乎是吼着按下通话键，同时右手食指猛地扣下扳机。
“砰！”
枪声在河谷里炸开，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，精准地命中了左翼重机枪哨位里的枪手。
那名枪手连哼都没哼一声，就歪倒在机枪旁，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岩石。
但己经晚了。
滩涂里传来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，火光冲天而起，碎石和枯草被气浪掀到半空。
耳麦里立刻传来突击组队员的惨叫声：“连长！
有雷！
我们中埋伏了！”
“狐狸”身边的护卫瞬间散开，腰间插着手雷的男人猛地拉开保险栓，朝突击组的方向扔了过去。
戴鸭舌帽的则从背包里掏出卫星电话，对着话筒急促地喊着什么——看他的口型，像是在呼叫支援。
“老周，打掉扔手雷的！”
凌锋一边说着，一边快速调整枪口。
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但手指却稳得惊人。
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追上那个扔手雷的男人，凌锋深吸一口气，再次扣下扳机。
又是一声枪响，男人应声倒地，手里的手雷滚落在草丛里，几秒后“轰”地炸开，却没伤到任何人。
“凌锋！
你他娘的敢擅自开枪！”
赵刚的怒吼从耳麦里传来，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，“指挥部要的是活口！
你把重机枪手杀了，还打残一个护卫，你想干什么！”
凌锋没理会赵刚的怒吼，目光死死盯着“狐狸”。
此刻“狐狸”己经退到了河谷右侧的树林边缘，正准备钻进树林——一旦让他进了林子，再想抓他就难如登天。
“老周，掩护我！”
凌锋突然抓起身边的步枪，一把扯掉身上的吉利服，翻身从鹰嘴崖上滑了下去。
“凌锋！
你疯了！”
老周的惊呼声在耳机里炸开，“下面全是敌人，你下去就是送死！”
鹰嘴崖的坡度接近七十度，凌锋手脚并用地往下滑，碎石不断从他身边滚落，砸在下方的岩石上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。
他的膝盖和手掌被碎石划破，火辣辣地疼，但他根本没时间管——他必须在“狐狸”钻进树林前拦住他。
“狐狸”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从悬崖上滑下来，回头看到凌锋时，眼里闪过一丝惊愕，随即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，朝着凌锋的方向连开两枪。
子弹擦着凌锋的耳边飞过，打在身后的岩石上，溅起一串火星。
凌锋猛地一缩身子，借助一块凸起的岩石躲了过去，同时从腿侧拔出军用匕首，加快了下滑的速度。
“还有五十米！”
凌锋在心里估算着距离，目光紧紧锁着“狐狸”。
此时“狐狸”己经退到了树林边上，只要再走两步，就能消失在茂密的树丛里。
凌锋深吸一口气，突然松开抓着岩石的手，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“狐狸”的方向跳了下去。
在空中，他调整好姿势，双脚朝着“狐狸”的后背狠狠踹去。
“狐狸”听到身后的风声，急忙转身，手里的手枪再次对准凌锋。
但己经晚了，凌锋的脚己经到了他的面前，重重地踹在他的胸口。
“噗！”
“狐狸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，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后倒去，手里的手枪也飞了出去。
凌锋落地时顺势翻滚了一圈，卸去冲击力，然后迅速爬起来，扑到“狐狸”身上，将军用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“别动！”
凌锋的声音冰冷，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，“再动一下，我就割破你的喉咙。”
“狐狸”躺在地上，胸口剧烈起伏着，看着凌锋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。
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又被一口鲜血呛住。
就在这时，河谷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脚步声——是突击组的队员们赶过来了。
赵刚跑在最前面，看到凌锋压着“狐狸”，脸色铁青地走了过来，一把揪住凌锋的衣领：“凌锋！
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！
擅自改变计划，还私自行动，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！”
凌锋没说话，只是指了指“狐狸”掉在地上的卫星电话。
赵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，只见卫星电话的屏幕还亮着，上面显示着“通话中”的字样。
“不好！”
赵刚脸色一变，急忙捡起卫星电话，按下了挂断键。
但己经晚了，河谷远处传来了首升机的轰鸣声，越来越近。
凌锋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，看着远处天边出现的黑点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他知道，这次的任务，恐怕远没有结束。
而他擅自行动的后果，也即将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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